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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专家们在教育阅读方面提出过许多愚蠢的主张,但最蠢的莫过于让孩子读大量内容空洞、充满插图的书,并问他们一大堆白痴级的问题。他们管这个叫做让孩子们“准备阅读”。
同样的现象发生在孩子学习说话的过程中。我们还是孩子时,所取得的最伟大的智力成就便是在大人觉得他们可以“教”我们说话之前,我们就已经学会了。孩子们通过听周围人的谈话来学习说话,而绝大多数成年人并不是为了要给孩子做示范才说话的,他们之间互相交谈是因为他们有话要说。婴儿用直觉获得的关于讲话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件“正经事”。大人们通过说话来让事情发生。他们说了,事情便真的发生了。幼儿思考着、感觉着,断定说话是个相当严肃的行为,很值得一试。
小的时候, 我也像很多孩子一样是自己教会自己阅读的。没有人教我,而且就我记忆所及,也没有谁经常帮助我,或是大声地给我念书。长大了一点以后,一个老奶奶来念书给我和我姐姐听,不过那时我们已经是熟练的读者了。她给我们念杜利特尔博士的书。她会坐在沙发上,我们一边一个地挨着她,那真是很温馨、快乐的场景,而且她念故事的时候是那么郑重其事,没有一丁点儿的装腔作势,没有丝毫的嗲声嗲气。
还有一个让我愿意读书的原因是,我小时候(很久很久以前)的儿童书籍几乎没什么插图。即使有少数的几幅也是气派庄严,很多都是安德鲁.韦思的父亲——韦思画的。海盗、骑士、苏格兰高地的酋长——都是很棒的图画。但是因为每本书里的插图都不够多,你无法从画面上猜出故事里在讲什么,因此要想弄明白这些画面里的情节,就必须去阅读。于是我很快便学会了。
要使孩子们进入阅读的预备状态,就要让他们接触大量的“铅字”。不是图画,而是文字。他们需要让自己的目光沉浸在这些铅字里,就像是再幼小一点的时候,他们让自己的耳朵沉浸在大人的交谈之中一样。一些时候之后,当他们看了越来越多的字,这些看上去奇怪的形状、弯曲的线条逐渐地变得顺眼、清晰,看上去面熟了。这时的孩子还不认识这些字母与单词,但端详了一页关于印第安人的文字后,开始发觉这个字母出现在“这里”,那组字母出现在“那里”还有“那里”。我小时候就是这样。学会“认出”字母与单词之后,然后开始思忖这些东西的意思。没有前面的过程,这些是不会发生的。就好比我要学习一门外语,在我的耳朵变得敏锐到足以从别人的谈话中分辨出某个特定的词之前,光是告诉我它的意思是于事无补的。
从这些可以得出一个具体的建议。我建议所有希望孩子能更容易地“找到”阅读诀窍的人们,你们应当把大字号版的《纽约时报》作为让孩子们进入“预备阅读”阶段的读物之一。它的字体够大,孩子们易于辨认;它是成人世界的一部分,因此看上去更有吸引力;它是严肃的;它包含真正的信息;它可以挂在墙上,但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用担心被撕破或涂抹。
另外我还要建议,不管是在校内还是校外,不仅仅是在预备阅读的阶段,而且还要在其后的一段时间,应当在小孩子们的视野范围之内放置所有来自于成人世界的带文字的东西,诸如时刻表、地图、票据存根、信件副本、政治海报、账单、各种各样的办公表格、各种设备的使用说明、合同副本、保修单,以及在银行之类的地方找得到的所有那些随手丢掉的小纸片——一句话,就是许许多多来自于神秘而又有趣的成人世界的东西。哦,最重要的,就是旧电话簿,尤其是电话簿的分类广告手册。说到社会研究,翻看一下黄页便知道社会中的人们都在做什么以及将要做什么,这比任何一本教科书都来得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