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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驻苏联大使馆新闻处官员丽莎?鲁德丝正坐在办公桌前写一份新闻稿。今天是她值班,壁钟的时针正指向8点45分。她刚在稿纸上写下一行字,电话铃就响了。电话是一个自称是美国公民的人打来的,听声音年纪很轻,说是有要紧的事,想直接与使馆负责防务的官员交谈。
丽莎小姐在电话中对那位年轻的美国公民说:“我是鲁德丝小姐,我能帮助你吗?”对方坚持要与一位防务官员通话,最好是个负责空军事务的,因为事情实在重要,关系到国家的安全。丽莎小姐检查了一下电话录音装置,告诉对方:“这样重要的事根本就不能在电话中说,我们所有的电话几乎都受到苏联情报部门的窃听。”对方表示了解这个情况,他说:“但是我别无选择。我必须在‘克格勃’抓到我之前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你们能派人来接我吗?我现在急需援救……”丽莎小姐听得出,对方电话中的语气充满了恐惧。她很镇定地对他说:“这时你除了信任我已别无选择,把事情扼要地告诉我,如果我认为有必要,一定会找一名防务官员来。”
丽莎小姐翻开值班官员的记录本,根据对方在电话中的口述,作出了如下的记录:这位美国公民叫格雷格里?费希尔,今年25岁,刚从法国的一所大学毕业,昨天开着汽车到苏联旅游。今晚5点钟左右,费希尔的车子往莫斯科开来,经过鲍罗季诺时,他走访了古战场,并且在森林中迷了路。在鲍罗季诺以北的公路上,他遇到一个人,显然是受了伤,独自在步行。当那个受伤的人确信费希尔是美国公民后,才吐露真情。
他原是美国空军飞行员杰克?道德森少校,越战期间在海防被击落。后来转到了苏联,他已经在俄国当了二十多年俘虏,被关押在鲍罗季诺附近的“伊万诺娃美容学校”。这是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专门训练苏联间谋派往美国。在这所美容学校里关押着几百名越战时的美国战俘,逃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道德森少校怕连累费希尔,不肯搭他的汽车,只是接受了他的地图和钱。
费希尔告诉丽莎小姐,他现在住在莫斯科露希亚旅馆745号房间。费希尔在电话中的声音显得更为恐慌了,他说此刻有一个粗壮的男人正向他走来,可能是捉他的。他说自己穿的是黑色上衣、蓝色牛仔裤……丽莎小姐告诉费希尔:“这时候你不能回自己的房间,到酒吧去!把自己介绍给说英语的西方人,有人阻挠你就叫喊,挣扎……我们的人在10分钟之内就到。”
丽莎小姐边说边在记录本上利索地记下了1987年11月25日晚8点50分。对方挂断电话后,她立即请来空军防务官员萨姆?何里斯上校,让他听了电话录音。何里斯听完录音,立刻开车前往露希娅旅馆。旅馆的守门人向他要住房证。何里斯说了声:“国家安全委员会!”一挥手如入无人之境。何里斯先在旅馆休息大厅走了一圈,没有看到可能是费希里的美国青年。他心中一沉:事情不妙!何里斯上校又从人群中挤进酒吧,用俄语问女招待:“我想找一个穿黑上衣、蓝裤子的年轻美国人。”
正在拌和饮料的女招待连头也没抬,告诉他:“没见过这样的人。”何里斯上校离开酒吧,又乘电梯到七楼,对一位金发女服务员说:“我找费希尔,美国人。”女招待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何里斯发觉女招待面前的钥匙板上缺少745号房间的钥匙,他就自己找到745号,用力敲门。门内有人问:“谁?”何里斯说:“我是美国大使馆的。”745号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大腹便便、睡眼惺忪的中年男子问道:“有什么事吗?”何里斯说:“我找费希尔先生,他住745号房间。”中年男子说:“不,他不住这里,也许你记错了房号,到475号试试。”说完就使劲地把门关上了。
何里斯知道,再站在这里已毫无意义,“克格勃”早在他到来之前下了手。他又回到酒吧,找到一个叫威尔逊的英国人问:“我找一个美国朋友,二十四五岁,叫费希尔。”威尔逊想了想说:“好像见过,和那边两个法国人在喝酒,多贪了几杯,喝醉了,被旅馆里的两个人扶出去了。小伙子性子暴,被人硬扶出去的。大约是15分钟到20分钟之前的事。”何里斯又来到两个法国人的酒桌上。那两个法国人确信他是美国大使馆的人之后才告诉他:“费希尔确信有人会抓他。他让我们有机会转告美国大使馆的人,那个美国飞行员叫道德森,以前关押他们的地方是‘克格勃,的学校,大约关了三百多美国飞行员。”那两个法国人还说:“我们怀疑有人在费希尔的酒中下了麻醉药,他刚喝了几口就被人架走了。”何里斯回到大使馆,将费希尔的录音放在情绪分析仪上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声音的确很紧张,不是“克格勃”开的玩笑,第二天一早,他就叫助手阿列伟给国务院发电报,调来费希尔的护照相片,然后再设法寻找。阿列伟说:“上校先生,迟了。20分钟前,领事馆接到苏联官员的电话,费希尔遇到车祸,他没系安全带,车子翻倒在从明斯克往莫斯科的公路上,胸部及头部受到致命的伤,叫领事馆派人去认领尸体。”何里斯说:“谋杀!他们为什么要杀费希尔呢?”阿列伟说:“他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听到了他不该听到的……”何里斯说:“我去认尸!”阿列伟阻止自己的上司说:“认尸是领事馆的事。上校先生,您别去。别让我们再去认您的尸体!”何里斯说:“你别管。”晚饭后,何里斯租了辆“朱古丽”轿车,又带上新闻官员丽莎小姐,冒险去认尸了。
何里斯开着汽车,沿着费希尔来莫斯科的路线往前开,15分钟后,车子上了通往鲍罗季诺古战场的公路。车子穿过博物馆的停车场,太阳已经落山了,进入密林,这儿宁静得有点恐怖。又行驶了几十分钟,路口有个标牌,用好几种文字写着:“停!你已进入禁区,请回头!”何里斯对丽莎说:“关押美国战俘的地方,离这里很近了。”两个人下了汽车,在松树林中摸索。他们往前走了大约5分钟,便看到一道高高的铁丝网。铁丝网上写着醒目的“高压”两个字。铁丝网内,可能就是关押战俘的“伊万诺娃美容学校”。铁丝网前,还有一只触电身亡的小鹿。何里斯将丽莎按倒在地,对她说:“听!”密林中传来柴油机的声音。原来是一辆烧柴油的汽车,在铁丝网内巡逻,有六名武装士兵,还有一挺转盘机枪。
何里斯和丽莎把头埋在草丛中,探照灯的强光在他们头上扫了一下,并没有停住,倒是在那小鹿尸体上停了一会。直到巡逻汽车的马达声远去,他们才站起来。刚转身想走,何里斯又发觉离他们不足10米的地方,有两个哨兵手持自动步枪走过来。何里斯又将丽莎按倒,哨兵已经发觉了动静。何里斯没让哨兵喝问,他那装有消声器的手枪的子弹,www.feiyu2.com,就射穿了两个人的胸膛。两个哨兵无声地倒在松软的松针地上。大约10分钟后,何里斯和丽莎离开铁丝网,回到了自己的“朱古丽”轿车上来。轿车进了白桦林,何里斯就把地图烧了,手枪和子弹也都丢了。这时,时间和地点对他们都十分重要,能早点赶到陈尸所,事情的真相就容易掩盖,如果在密林中被抓,事情就不妙了。
总算上了公路,他们抖落了身上的松针,赶到陈尸所,按响门铃,一位穿着上校制服的“克格勃”用英语说:“请进!”费希尔的尸体多处有伤,何里斯寻思这位年轻人在先前是否被拷打过,也许是逼他说出道德森的事。“克格勃”上校把费希尔的护照交给何里斯。何里斯看了一眼,交给丽莎放入皮包。这位“克格勃”上校叫布洛夫,英语说得很好,是美国研究院的毕业生。这个研究院是既培养学者,又培养特务的学府。布洛夫问何里斯:“你们来得这么迟,是什么延误了?”何里斯说:“是你们外交部迟发了通行证。”在办好一切领尸手续以后,布洛夫靠在椅子上,突然问:“你们在林中散步了?”布洛夫嗅到了他们身上的松针味,还是已获得证明他们行踪的情报?从他的表情上无法确定,这是一个不露声色的老间谍。何里斯还是镇静地告诉他:“我们去采蘑菇了。”布洛夫在他们的通行证上做了个记号,告诉他们,明天早晨才能通行,今晚只能在附近国营农场的招待所过夜,并且指给他们去农场的方向。
最后还半开玩笑地说:“别迷失方向,我们的冰柜里再也放不下两具尸体了。”车子出了陈尸所,何里斯从车镜中断定没有人跟踪,才对丽莎说:“我们不能在农场招待所过夜,到农民家住一夜更安全!”何里斯也曾在越南战场当过飞行员。这天夜里,何里斯回忆起在越南上空被击落的情景:已经是战争的尾声了,他在海防上空完成了投弹任务,往南返航。他听到副驾驶说了声:“导弹!”接着就是爆炸声。副驾驶希姆斯比他先跳伞,两人都落在海里。何里斯亲眼看见希姆斯被越南人的小船捞上去。小船又向何里斯开来,后来是美国海军的直升机抢先把他救起。在失踪人员的名单上,希姆斯属下落不明。何里斯相信他还活着,说不定就关在那所美容学校里。
安全回到大使馆以后,何里斯决心对那所神秘的美容学校进行调查。何里斯决定动用他所收买的苏联最高职位的暗线瓦伦丁?苏里柯夫将军。他们约定在马克思大道接头,将军手里拿一份《真理报》。在一张路边长椅坐定后,何里斯对将军说:“我需要鲍罗季诺以北,伊万诺娃美容学校的情报。”苏里柯夫将军是苏联空军人事部门的主任,掌管几十万空军人员的档案。第二天,何里斯又和苏里柯夫将军在俄国大文学家果戈里的坟地附近见面。将军告诉何里斯:“伊万诺娃美容学校专门训练派往美国的‘克格勃’,由越战的战俘当教官,要把俄国青年训练成十足的美国人,然后再把这些人派往美国从事间谍活动。二十多年来已经训练出三千多人,现在已在美国各地工作,已经成了美国公民。”苏里柯夫将军还给何里斯一卷微型胶卷,拍有三千个人的名字,但只有特征和俄国名字,现在在美国的名字和身份将军无法弄到。临分手时,何里斯对苏里柯夫说:“将军,你放心。情况危急时,我会把您和您的孙女弄往美国的。”得到苏里柯夫将军的情报以后,何里斯更加确信他的副驾驶还活在“美容学校”。二十多年来,自己自由自在地生活,而自己的朋友竟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到“美容学校”解救战俘,他于心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