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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康达明的贡献
南美洲是冒险家的乐园。在这里,来自世界各地的雄心勃勃、胆大妄为的冒险家们发现了陆地、大河、山川,发现了黄金、珠宝、香料,发现了食人鱼、女儿国、毒箭矢,也发现了神话、传说、故事。
1736年,南美洲迎来了一批既不为殖民,也不为淘金的欧洲人。这是一支由科学家组成的调查队,他们来到厄瓜多尔进行一项特殊的工作,即调查和测量地球的真正形状。
几百年以来,一般的科学家都认为地球是圆的,而且哥伦布和麦哲伦也用大跨度经历和环绕航行证明了这一点。然而,依旧有科学家对此存有疑问,大家对地球真正的形状各持己见,众说纷纾于是,权威性的法国科学协会决定资助两个调查队,进行实地调查。一个队到拉普兰地区,测量通过北极的地球圆周长,另外一个调查队则到赤道。
法国科学家查理·拉·康达明被选拔为赤道调查队的队长,由他率领队员前往南美厄瓜多尔。
厄瓜多尔的皮郡加既是南美气温最高的地方,也是气温最低的地方,在它海拔7500米的山顶,温度常年在0℃以下,而山谷的丛林里却闷热异常,温度时常高达40℃以上。皮郡加是厄瓜多尔历史名城基多的原址,赤道线穿过此地,将它一分为二,“厄尔多尔”一词就是西班牙“赤道”的意思。在过去几个世纪中,皮郡加在南美洲历史上一直占有重要席位。
1735年5月16日,由10名科学家组成的南美实地考查队,在康达明的率领下,从法国西海岸拉罗舍尔出发了。他们在安第斯山度过9年时间,其中测量工作就花费了将近7年。科学调查是在相当于纬度2°的距离之间进行的,共约调查了500平方公里的地域。为了科学的尊严,他们经常来往于闷热的密林和天寒地冻的高山,同时经受着高热与严寒的折磨。为了获得更为精确的测量值,他们在两座山顶端竖起镜子作为信号,作连续几天的观察和研究。在调查工作结束前,他们对所得的测量值作了几千次的核对,这些测量值就是决定经线弧度的正确三角测量值。调查工作是富有成效的,但是他们为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3位科学家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抵达曼塔湾后,调查队兵分两路,大部分人继续南下到瓜亚基尔。拉·康达明和普开尔留下,在当地调查海岸地形。两个个性极不相同的人结伴而行是一件不幸的事。普开尔这位天才的学者对拉·康达明的成就极为嫉妒,从离开海岸朝赤道北上的270公里的旅途中,他俩不断地为观点的不同而争吵。
两名科学家在无垠的沙地上狼狈地走着,四周有无数的大大小小的蟑螂,有足以遮挡阳光的大群黑压压的蚊子,还有一种吸血的苍蝇。最难应付的昆虫是壁虫,它们会在人的脚上挖洞,钻进去产卵,可怕极了。
两位科学家之间激烈争论的中心是,究竟要走哪一条路才能尽早与其他同伴会合,拉·康达明坚持乘坐独木舟,朝艾斯美尔达斯上游而去,这是一条到基多最直接的路线。普开尔则执意走当时人们通常走的路,那样,途中就会十分安全,只是这条路要经过瓜亚基尔,路途比较遥远。
普开尔仍然坚持己见,于是,他离开了拉·康达明,自行越过瓜亚基尔高地,去与其他队员会合。拉·康达明和马鲁多纳多结伴经过艾斯美尔达斯低地,继续向北前进。此时已是1736年5月,法国测量调查队离开自己祖国正好一年。
沿着海岸北上不久,两人便进入了绿河河口。他们做了一条长12米的独木舟,向内陆航行。在航行途中,他们一边修正、绘制地图,一面深入四周的密林探险,对热带地区的野生植物或动物作了仔细的观察和记录。他们吃着当地出产的豆子、米、香蕉,喝着以香蕉发酵制成的一种土酒。在几个星期的内陆航行中,拉·康达明获得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发现——橡胶树。这个发现对南美大陆和世界各地产生了巨大影响。几个世纪之前,科尔特斯曾经描写过阿兹特克人使用一种有弹性的球,作为竞技之物。但是第一个将这种具有弹性的橡胶树的实验标本带回欧洲的人,就是拉·康达明。
在艾斯美尔达斯流域的一个村庄,拉·康达明注意到印第安村民正将一根有洞的木棒插进树干,收集一种有粘性的白汁,然后将这种白汁倒入干燥的葫芦内。印第安人称这种树脂为“黑贝”。这种橡胶树脂经过加工,可以做成一种叫“卡久库”的防水布。于是,拉·康达明决定将所有的测量器具放进两块防水布做成的防水袋。继续向上游航行时,拉·康达明和马鲁多纳多又发现了一种重要的物质。这种物质的成分介于黄金和银子之间。几十年后,欧洲金属专家研究分析了这种新的金属物,取名为“白金”。
一生能有这两个重要发现的人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拉·康达明的目标不限于此。不久,他们来到距离基多很近的一个村落。这里生活着从头到脚被染成鲜红色的印第安人,他们属于克勒拉得族。这些印第安人都是马鲁多纳多的朋友,他们答应带他俩走过安第斯山脉斜面的广大雨林区,以保护他们的安全。
在经历了种种艰辛磨砺后,调查终于结束了,拉·康达明和马鲁多纳多带着由奥雷连纳的西班牙军队所绘成的简单地图,向着秘鲁海岸前进。他们穿过布拉卡莫寇斯河的下游,抵达马腊尼翁河,接着又朝着亚马孙河的下游而去。在到达大西洋前两个月的航行中,他们绘制出一张十分正确的地图,大大改进了他们来时携带的17世纪在亚马孙河一面传教一面作地理探险的福利兹神父所绘制的地图。他们绘制的地图直到今天依然被人们认为是相当完美的。
航行途中,拉·康达明听说亚马孙河和奥里诺科河及黑河同属于一个水系,彼此可以贯通,于是,他立刻详细地记下了这个问题。后来,经过十几年的专门研究,终于探明了这些问题。当他们在亚马孙河从事旅行探险时,他们还对亚马孙河的深度、宽度和流速、流量等等作了精密的测量和科学的记录。他们是科学意义上第一批研究亚马孙河的专家,也是发现亚马孙河为世界最大河流之一的学者。
拉·康达明在某个村落里发现了一种叫“巴巴士”的植物,从这种植物中可以提炼杀虫剂,当地居民用它来杀死河中的大鱼,以便可以用手把鱼抓起来。拉·康达明和马鲁多纳多还研究了海牛的习性,并搜集了制成奎宁的金鸡纳霜树的种子。后来他们还发现砂糖和盐对印第安人箭矢上的致命毒汁“库加雷”有解毒功效。
1745年初春,拉·康达明与马鲁多纳多结束了亚马孙河的探险,回到巴黎。他们一行虽然完成了地球经线的调查,但是与他们在南美的坎坷遭遇和所获得的其他知识相比,这已显得无足轻重了。拉·康达明不仅收集了许多有关南美洲动物、植物的资料,同时也发现了一些现代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原材料。
南美洲科学探险
南美洲委内瑞拉西部有两座终年白雪皑皑、气势磅礴、直入云端的花岗岩山峰——洪堡德峰和朋卜兰德峰。洪堡德和朋卜兰德是19世纪享有国际盛誉的两名科学伟人,一对最默契的科学探险搭档,以研究生物而倍受世界推崇。由于他们的努力,唤起了世界对南美生物资源的关注与投资。他们奠定了南美生物学的研究基矗“一切东西都在写着自然”。这句话不可磨灭地印在亚历山大·冯·洪堡德心上,他在每一个地方都能瞥见写在大自然这本宇宙之书上的痕迹。滚动的磐石在山上留下擦痕,江河在地上留下渠沟,走兽在地层里留下骸骨,蕨和叶也在煤炭里留下它们朴实无华的墓志铭。在阅读世界这本大书时,要领会它的意义,就得广泛地去旅行,深入地去体验。洪堡德所处的时代,自然史还处于萌芽时期,它的步伐还没有跟上当时已经大有进步的其他几门学科。于是,身为哥廷根大学学生的洪堡德遗憾地说:“在精确的仪器每天都在增多的同时,我们对于很多高山和高原的高度仍然一无所知。”当时虽然已有过多次科学远征,但这些远征队的领导者往往只对所访问地区的外表特点发生兴趣。“为了真正认识一个地区,还必须对它的腹地作一番透彻的发掘。”洪堡德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投身于南美探险的,并且在巴黎遇到了他后来的合作伙伴——亚梅·朋卜兰德。
在友人的推荐下,洪堡德被介绍给了皇室,获得觐见西班牙国王的机会。
西班牙国王很赏识洪堡德在地质方面的才智,因而允许他们前往南美探险。
国王批准他们可以到南美任何一个地区,条件是他们必须把在南美发现的矿产资源或贵金属的有关情况向国王提交书面报告。
从此,他们的研究室不再是狭窄的建筑物,而是整片广大无垠的南美洲大陆。基于对科学研究的浓厚兴趣,他们在南美作了长途跋涉,走过漫天风沙的地区,越过湍急的河流,用双手开拓出密密丛林中的小径,摸索着安第斯山的冰柱前进。洪堡德将他的观察和发现写成长达20卷的书,“洪堡德”也成了美洲一座山脉、太平洋一股海流、三种矿物、31种花卉和一个国家公园的名称。朋卜兰德则发现了3500种新种植物,以他名字命名的就有几十种,这个数目是当时世界上已知植物数量的2倍。
1799年6月5日午后,洪堡德和朋卜兰德这两位日后令全世界吃惊的冒险家出发了。他们从西班牙西北部的拉科鲁尼港向加勒比海的古巴群岛急驶而去。开航时,正是英法战争前夕,拿破仑扬言要攻下英国,因而有名的英国无畏舰队封锁了欧洲各个重要港口。洪堡德和朋卜兰德为了不被英国舰队发现,特意选择了暴雨天开航。由于风势太大,英国舰队只好停泊在离海岸较远的海面上,两名学者即刻抓住这个机会,令船长将“毕扎罗”号轻型巡洋舰驶出港口。船紧沿着海岸行驶,巨浪使它摇晃不已,一行人也就听天由命地开始了冒险行程。
在历时41天的航行中,洪堡德和朋卜兰德日以继夜地忙碌着,他们调查海中的鱼类,收集各种海草,解剖海蜇,在甲板上来回奔忙。海浪在他们脚下翻卷着,海鸟像箭似地穿过空中,发出刺耳的声音。云破月出,琥珀般的光点散在海波上,船上的钟缓缓地敲着..当船停靠在加纳利群岛的圣塔库兹港后,两人立刻登上匹科得德地火山。在爬到火山口时,让他们震惊的是,海拔1200米高的火山裂口的温度高达93℃。洪堡德记着:“高温的硫磺气把我们的衣服烧成破洞,可是,我们的手指却因处在-11℃的高山上而冻得僵硬。”
为了打发漫长航程中的无聊,洪堡德逐日将船走过的路线记载在自制的地图上,结果他发现,过去300年来所使用的法、英、西班牙等国绘制的海图错误百出。他预言在7月15日,船可见到陆地,果真7月16日他们抵达库马纳港,比船长按照海图的推测日期早3天。登陆后,洪堡德利用空闲时间调查了海岸线,他成为第一位南美洲东北部海岸线正确位置的绘制者。
在库马纳停留一个时期之后,两人再度出发。他们将行李装上骡子后,便朝山区往西走,越过崎岖不平的山顶窄路,抵达加拉加斯。两位科学家在无路可走的密林中前进,夜间燃起篝火,听着一种叫“瓜科罗”的南美洲夜莺的歌声。他们考察了叫做“龙血”的一种奇异的植物,它的白色树皮染着紫色的液汁。
此后,他们又继续朝南,横越草原,来到奥里诺科河的支流阿浦来河畔的一个称为“圣费南多”的小村落。在这个村落附近干燥多风沙的热带雨林区中,洪堡德和朋卜兰德调查了此处的草本植物,才知道在洪水季节时,这里会变成一个巨大的内陆海,在内陆海中,这块雨林区将成为浮出海面的几座土堆。他们发现了咖啡树和甘蔗的乐园,发现了一种“乳树”,属于桑科,在它的树干里可收集到牛奶般的液体,在漫长闷热的夏季,这是一种很好的营养饮料。
一天,两位科学家在沼泽区游泳,事后,村民们对他们能够生还无不感到意外。那片沼泽地中布满了被印第安人称之为“得隆布拉特列斯”的带电的鳗鱼。电鳗能在马腹下游过,电击马的心脏,让马淹死在河里,也会使人麻醉而死。获此消息后,两位好奇的科学家决心研究这种古怪的电鳗。他们告诉印第安人:活抓电鳗有重赏。次日,他们又来到沼泽地,只见印第安人正赶着一大群马朝电鳗栖息的地方走去。印第安人想用众多的马使电鳗用尽电力,然后再活捉之。洪堡德、朋卜兰德站在岸边观看,发现被赶下去的马痛苦地嘶吼着,时而踢前脚,时而蹬后腿,有几匹马已经耐不住电击而昏倒、溺死。等到电鳗对人体不构成威胁时,印第安人使用他们的草帽将电鳗抓上来。
洪堡德得到电鳗后,用脚对着挣扎的电鳗踩了一下,顿时,全身猛遭电击,向后仰倒,眼前一片昏黑,全身的肌肉急剧地抽痛。良久,这种感觉都没有消失。他们动手解剖了一条电鳗,研究结论是,产生这种致命电力的是它肌肉中的纤维组织。
他俩做了一艘能放上桌子和皮制椅子的筏子,向阿浦来河下游出发。白天他们在筏子上工作,夜晚,居宿吊床,以满天繁星为帐篷。露营生活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浪漫,白天需要忍受飞虫的叮咬,晚上从远方常传来美洲虎撕人心肺般的吼叫。洪堡德的宠物小狗,被吸血蝙蝠咬伤后,又被两只美洲虎瓜分了。
假如他们不慎翻船,那只能命归黄泉。河两边排满了可怕的鳄鱼,它们七八只一群,在沙滩上静静地躺着,张开大嘴晒太阳,或悄然潜行在筏子周围,露出恐怖的眼睛。每年都有不少印第安人消失在鳄鱼的巨嘴之中。洪堡德数着鳄鱼的个数,发现它们的长度都超过6米。奥里诺科河的鳄鱼是世界上最大的鳄鱼种类。
虽然河边不时出现可怕丑陋的鳄鱼群,可是并没有减少航行中的乐趣,两岸美好的景色给他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身披各种鲜艳色彩的金刚鹦鹉以清脆悦耳的叫声配合着钟鸟和鸽子婉约的鸣声,宛如一首动人的协奏曲。水牛、貘等动物也在浅水中优闲地游着,野狗和狼在草地上追逐,树獭悬挂在树枝之间,大獾蜷伏在隐密的树干和树根四周。当船朝下游驶进时,不时有色彩缤纷的蝴蝶飞翔而过。有时候,当地的白猴会抓住垂下的树藤,荡过船首,长啸一声而去。洪堡德和朋卜兰德以赞美的心情欣赏着大自然的一切。
1800年3月,也就是在库马纳登陆8个月后,洪堡德和朋卜兰德到了奥里诺科河。洪堡德对河的宽度做了测量。以前的测量结果为4公里,但洪堡德知道奥里诺科河的宽度是按不同季节变化的。此时正值亚马孙河上游地区春季,河水泛滥,倒灌奥里诺科河,所以洪堡德测得的河宽为11公里,但这仍比不上亚马孙河雨季时的80公里的河宽。
沿着奥里诺科河缓缓而下,在船舵前面,印第安划手们双双并排而坐,并随着桨声的节奏,唱着他们的乡土小调。船舱里装着各种动物和植物。当科学家们泊船上岸时,他们在露营处周围燃起篝火以赶走老虎。进入内陆后,眼前一片深邃的森林,密密麻麻的植物已经挤得没有再长植物的空隙,地表上有如铺着厚厚一层地毯。
到达奥里诺科河上游的一个小岛,正逢当地印第安人一年一度的乌龟蛋收获季节。每年这种体重70公斤的大乌龟,会在旱季时集中爬上河洲生蛋。
乌龟蛋中的油是当地人不可或缺的调料,小乌龟的肉十分香美。洪堡德和朋卜兰德看到印第安人先从河洲中将蛋挖出,装进空的独木舟,然后,用棒将蛋捣破,冲水,再将浮油捞出,放入桶中储存。大约6000只蛋可得一加仑蛋油。
他们循着奥里诺科河的瀑布群继续往上游驶去。几个月后,他们改乘独木舟,因为唯有这种狭窄的独木舟才能顺利地驶过激流。他们以蹲踞的姿势坐在以圆木挖成的长9米、宽仅90厘米的独木舟上,直抵黑河。
抵达奥里诺科河瀑布时,有人劝告他们不要再继续前进。50年前,一支由325人组成的探险队,为了寻找连接奥里诺科河与黑河的河道来此地而迷了路,只有13人生还。但是,洪堡德并不气馁,他有成功的信心,他知道连接两个水道的卡西圭拉河,早在200年前就被西班牙士兵罗培·德·阿吉利成功地渡过。此外,在1639年,一个名叫克拉斯多巴尔·德·阿克诺的旅行家也确认有这条河的存在。
此时,航行的障碍已不是激流,恶劣的环境几乎到了令人忍无可忍的地步。他们的皮肤被壁虫咬得红肿流血,更叫人心寒的是那些会引起疟疾的蚊子。为了免遭攻击,他们只能把沙子盖满身体,仅露出头部睡觉。发霉变坏的标本也无法逃过蚂蚁的糟蹋。迫不得已,朋卜兰德只好将几十只盛满植物标本的盒子扔到河里。
心惊胆战的事有增无减,食物越来越少,每日三餐只能用掺有大蚂蚁的米充饥。奥里诺科河自亚特伍列斯上溯之后,有长11公里、落差15米的湍流区,白色的水沫溅击两岸,两岸长满滑溜的青苔。为了能安全越过激流,他们只好将独木舟扛在肩上,踏着青苔如履薄冰地渡过此地。沿途他们收集到许多稀奇古怪的动物和鸟类。越过激流之后,奥里诺科河向东转去,他们在小支流亚塔巴伯河离开主流,进入比密基河不久就抵达了黑河。面对黑河,他俩惊叹不已,黑河的污浊如墨的河水与黄色的比密基河水竟然如此泾渭分明。黑河在玛瑙斯流入亚马孙河时,这种差别更为显着,几公里后两河河水才混合为一。
抵达黑河后,洪堡德和朋卜兰德再向卡西圭拉河驶去。根据阿克诺神父的记载,卡西圭拉河与奥里诺科河会合在一起。洪堡德在此河的起点处停下来,他测量出它的位置是北纬2°0′4″。传说中的卡西圭拉河就这样确认无疑了。由于黑河以南的土地隶属葡萄牙,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放弃了经黑河到亚马孙河的打算,改由阿吉利所走的路回到库马纳。
归途中,他们在一个偏僻的小村落借宿于一个几乎已有10年没有看到白人的西班牙神父家中。在杂草丛生的密林之中,他们还发现了一间与世隔绝的小屋,www.feiyu2.com,主人是一个会说西班牙语的白人,他的双脚都被虫蜇伤,以致看不出原来的肤色。他颇以白人特殊的身份为荣,在这片无垠的丛林中,他是当地仅存的欧洲人。
在整个旅行中,洪堡德对印第安种族特别有兴趣,他发现各原始民族的习惯和传统之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就像某些植物的种系,尽管存在着气候与地区的不同,但仍保持着一种共同类型的印记。
人类的家族成员印第安人生活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地区。尽管传说中的印第安人无不充满暴戾之气,但是洪堡德一行人却有幸碰上了热情和善的印第安人。当地土着以欢迎贵宾的方式设宴款待他们。
他们再次返回奥里诺科河时,到了一座山坡,那里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千万年的激流已将它掏空,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洞穴。这就是印第安阿托贝族的磐石般的墓地,里面有近600具尸体。每具尸体都躺在一种篮式的坑里,坑的大小与死者的年龄相称,还有专为未足月出生的死婴设的小坑。洪堡德收集了几个骷髅和一副7岁儿童的骨骼、两具成人的骨架。洪堡德深知印第安人对死者的迷信,就将尸骨暗藏在骡子驮载的篓包里,但这样仍无法骗过印第安随从们,他们的原始嗅觉非常灵敏。印第安人对他们的“古代亲属”所受的待遇颇为不满,他们认为触摸尸骨会受到惩罚的。这当然是无稽之谈。
然而,后来两名科学家还真的有了“报应”。在抵库马纳之前,朋卜兰德患了疟疾,险些丧命,洪堡德也患了严重的伤寒,卧床许久。
洪堡德还对鄂托玛克斯部落进行了一次毛骨悚然的体验。那是当地印第安人最野蛮的一个部落,称为“魔鬼之子”。他们用一种有强烈刺激性的粉末麻醉自己,用鸟的叉骨把这种毒粉送进鼻孔,然后大打喷嚏,人就进入了疯狂好斗的状态。如果不同别的部落作战,他们就在本部落内相互残杀。他们杀人时很少直接打死对方,多半是用手指甲蘸上毒药,将对方蜇死。
抵达库马纳后,洪堡德和朋卜兰德不顾疾病缠身,立刻着手整理植物标本,他们准备用4艘船分别装载。整理时,洪堡德坚持要朋卜兰德把动、植物标本另做副本,以防不测。这真是一个先见之明,后来,装载植物标本卷宗和木盒的西班牙船在回航途中遇到暴风雨,在巨浪中沉入海底!虽然有一艘满载鸟类、猴类和其他爬虫类的船抵达欧洲,但是在到巴黎之前,所有的动物全部死光。为了整理副本,他们多花了一倍的时间。尽管如此,也真是万幸,要不然世人如何认识两位科学家经过千辛万苦得来的丰硕成果呢?
在完成奥里诺科河的探险,将动植物标本运回欧洲后,洪堡德和朋卜兰德又进行了登山探险。1802年,在南美密林中,大病未愈的洪堡德毅然走过笼罩着浓雾的安第斯山的小径,从哥伦比亚的北部抵达了秘鲁的利马。其后,1802年6月,又从厄瓜多尔攀登安第斯山的钦博拉索山峰。这座海拔6272米的高山是厄瓜多尔境内的最高峰,可惜的是,他们在山顶遇到了深18米的无法攀越的裂隙,只好在离顶点只有487米的地方折回下山。然而,这已是当时的世界登山的最高记录。
在秘鲁期间,洪堡德访问了前印加首都卡哈马卡,会晤了阿达瓦巴皇帝的后裔,又沿海岸线旅行,攀登陡峭的岩崖,收集了农民作为肥料的海鸟蛋。
以产鱼闻名的秘鲁海岸,终年都有无以计数的各种海鸟聚集于此,或栖息海岸或繁殖于无人岛屿,因此这里有堆积如山的鸟类堆。洪堡德还完成了如今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寒流调查工作。他发现这股寒流是造成秘鲁海岸低地潮湿、多雾气候的主因。洪堡德一路走去,将科学的旗帜一路插上,随手拈来都是科学史上开创性的成果。在离开利马之前,他对这座城市的位置首次作了正确的地理学调查。路过厄瓜多尔西南部的瓜亚基尔,他们有机会目睹了科托帕克希火山喷发时的壮丽景观。他们在墨西哥呆了一年,为墨西哥撰写了《新墨西哥王国政治论考》4卷,这本书是研究墨西哥历史的重要参考书。
回国后,洪堡德吃惊地发现他的冒险传说像野火一般在欧洲各国蔓延。
人们甚至传说他已死亡,他的哥哥威廉也忧心忡忡。1804年8月,洪堡德回到了欧洲,1805年8月中旬到达巴黎,他们带回的植物标本就有6000余种,其中半数以上是人们不知道的新品种,他们成了凯旋的将军。洪堡德开始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整理材料。他组成了一个有数学家拉普拉斯、解剖学家居维叶等名人参加的协作班子,在离巴黎3英里的一个叫阿格伊的村子里制订了写作计划。歌德惊叹道:“洪堡德像一个有许多龙头的喷泉,你只需要将一个容器置于其下随便一触,任何一边都会流出清澈的泉水。”
洪堡德的才华以及着作为他赢得了盛名。人们称洪堡德为知识界的大祭司。“他一入场,我们其他的人在前一刻所进行的活动就变成了不屑一顾的木偶戏。他好比一头大象,拉垮一株树就像我们拣起一根针那么容易。”他应聘到柏林讲学,听众中有他的密友普鲁士国王。
70岁以后,洪堡德开始写反映南美探险成果的伟大着作《宇宙》。这本书一直写到他90岁去世。从来没有一个南美探险家像他那样受到这么多人、这么盛大的欢迎。《宇宙》最后一卷出版后,驻柏林的美国大使馆邀请洪堡德出席为华盛顿诞辰而举行的庆祝会。大使馆的秘书举杯发表了祝酒辞说:“一个为乔治·华盛顿,美国的国父;一个为冯·洪堡德男爵,科学之王,普通的君主连为这位科学之王系鞋带也是不配的。”
从取得的科学成果上看,洪堡德和朋卜兰德所进行的是一次最伟大的南美科学探险。从科学研究的角度来说,他们的这次探险是第二次发现了热带的南美洲。